脸书和推特过界了，这比他们所审查的内容更危险
- 就在大选前几周，科技巨头们联合起来，禁止接触一篇他们所心仪候选人的罪证报道。
译自： https://theintercept.com/2020/10/15/facebook-and-twitter-cross-a-line-far-more-dangerous-than-what-they-censor/
作者：格伦-格林沃尔德 (Glenn Greenwald)
成文：2020年10月15日下午4时52分。
【译注：作者完成本文于推特脸书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然后第三天上午因应推特的声明，更新声明附于文章后。】
《纽约邮报》是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报纸之一。它由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于1801年创办，现在只有三家美国报纸的发行量比它更大。自从1976年被传媒大亨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收购后，它就以右翼小报的耸人听闻著称--就像大多数默多克拥有的报纸一样，尽管它有一些真正的记者和编辑，也能作可靠新闻的报道。
周三上午，该报在封面上刊登了它所宣称的“大片”独家新闻：用它的话说是“实锤”证据，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声明显示了乔拜登的儿子亨特，拿他父亲的位置交易，确保当时的副总统给予乌克兰能源公司布里斯曼（Burisma)提供好处。而这家公司则每月支付5万美元让极不合格的亨特坐进董事会里。虽然拜登竞选团队否认曾经有过任何这样的会议或好处，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拜登的竞选团队和亨特都没有否认这些邮件的真实性。
《纽约邮报》将这一事件炒作成某种灾难性的炸弹其实是夸大了。如果这些邮件是真实的，是可以提供一些新的细节和佐证，但这个故事的大体轮廓早已为人所知：亨特每月从布里斯曼获得一笔非常大的报酬，同时他的父亲相当积极地利用美国政府的力量影响乌克兰的内部事务。
除了与布里斯曼有关的电子邮件外，《纽约邮报》还莫名其妙地刊登了几张亨特的照片。亨特曾公开地、值得称道地讲述了他过去与药物滥用战斗的情况，照片上的亨特似乎处于各种吸毒状态。发表这些照片没有任何可以想象的公众利益，也完全有理由不发表。
《纽约邮报》对这些文件是如何获得的解释只可说是离奇。他们声称亨特-拜登将装有邮件的笔记本电脑无限期地留在了一家维修店里，店主对邮件中透露的腐败现象感到震惊，把硬盘里的材料给了FBI，再给卢迪-朱立安尼（Rudy Giuliani）。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拜登紧跟了亨特对布里斯曼公司的任何承诺，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理由怀疑这些邮件不是真实的。而如果它们是真的，不可否认这至少增加了相关又有新闻价值的故事，涉及亨特-拜登拉关系在乌克兰的工作，以及他以父亲的名义和权力作为交易，而他父亲现在在进行2020年总统大选。
但是《纽约邮报》尽管年代悠久、有些实力和影响力，却撞到了两个远比它更强大的实体：脸书（Facebook）和推特（Twitter）。几乎立刻，在报道发表后，亲拜登的记者们对《纽约邮报》的报道营造了一种极度敌视和打压的氛围，明确表示任何记者哪怕是提到这篇报道，都会遭到轮番攻击。《纽约时报》记者玛姬-哈伯曼（Maggie Haberman）仅仅因为在推特上提到了这篇报道（同时指出了它的缺陷），就立刻遭到了诋毁，以至于她的名字和“MAGA Haberman”【MAGA哈伯曼，MAGA是特朗普竞选标语的简写：让美国再次伟大】这个短语在推特上成为热门话题。
（哈伯曼是个特朗普的隐藏的支持者这个说法很荒谬，原因有很多，包括她负责了无数《纽约时报》的头版对总统特朗普进行负面的报道；此外，2016年克林顿竞选活动认为哈伯曼是他们最喜爱的记者之一。）
这两家硅谷巨头看到了这种敌对的气氛后做出了反应。就在这篇报道上线两小时后，脸书就介入了。该公司派出了一位现在为脸书工作的终身民主党成员--安迪-斯通(Andy Stone)，他此前曾是民主党参议员芭芭拉-博克瑟(Barbara Boxer)和民主党国会竞选委员会等华府民主党工作的通讯员，他宣布脸书将“减少[这篇文章]在我们平台上的传播量” ：换句话说，就是在自己的算法上做手脚，压制用户讨论或分享这篇新闻文章的能力。这位民主党的终身官员并没有试图掩饰他对这篇文章的轻视，开始这审查公告时，他冷嘲热讽地指出：“我将刻意不链接到纽约邮报。”
【 译按： 推文 】
推特的打压力度远超脸书。他们完全禁止了所有用户分享《邮报》文章的能力--不仅是在他们的公开时间线上，甚至在私聊（Direct Message, 或DM）里也不行。
当天的早些时候，试图公开或私下链接到《纽约邮报》报道的用户都收到了一条诡秘信息，以“错误”为由拒绝。午后，推特更改了消息，告知用户不能发布该链接，因为推特判断其内容有"潜在危害"。
更令人吃惊的是，推特锁住了《纽约邮报》的推号，禁止该报全天发布任何内容，显然一直到周四上午，该报最后一条推特是在美国东部时间周三下午2点左右发布的。
【译按：10月25日仍未解封，纽约邮报10月16日报导说，推特要求纽约邮报删除六条推后才能解封。 推特链接 】
然后，在周四早上，邮报从同一份材料中发表了一篇后续文章，这篇文章详细地介绍了前副总统的儿子以其父之名与一家中国能源公司进行利润丰厚的交易努力。推特现在也禁止分享或发布该文章的链接。
总之，这两家硅谷巨头，几乎没怎么解释就联合起来阻止这篇文章的分享和传播。正如《洛杉矶时报》记者马特-皮尔斯（Matt Pearce）所说：“Facebook限制传播有点像： 一家拥有送报卡车的公司因为不喜欢一篇报道而决定不开车了。卡车公司编辑报纸吗？很显然，它现在就这么干了。”
【译按： 推文 】
第一修正案的言论自由权不适用于这些问题，这是不言而喻的。这项宪法保障限制的是政府的行为，而不是脸书和推特这样的私人公司。
但轻描淡写地指出这一点，并无法触及这个风波的解决。巨头公司的行为符合宪法，并不意味着它们是良性的。
国家审查并非唯一的审查。私营公司对言论和思想的压制，尤其在互联网时代，可能同样危险，后果同样严重。想象一下，如果这两家硅谷巨头与谷歌联合宣布：从今以后，我们将禁止一切批评特朗普总统以及共和党的内容，但将积极推动对乔-拜登和民主党的批评。
有没有人会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一条旨意会构成危险的公司审查制度？民主党人会不会对这样的政策简单地以激进的自由主义为由做出回应，即推脱说私营公司有权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提出这个问题就等于回答了这个问题。
首先，推特，尤其是脸书不是普通的公司。脸书不仅拥有其庞大的社交媒体平台，还拥有其吞并了的其他关键通信服务，如 Instagram 和 WhatsApp ，如果不算是最强大的公司，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公司之一。6月，众议院反垄断、商业和行政法司法小组委员会对脸书和其他三家公司--谷歌、亚马逊、和苹果--的综合实力展开调查，然后就在上周发布了一份全面的报告，正如 Ars Technica 解释的那样，报告发现：
脸书直接“拥有社交网络市场的垄断力量”，而且这种力量“根深蒂固，不太可能被任何其它竞争压力侵蚀”，因为有“高壁垒才能进入--这包括强大的网络效应、高转换成本，以及Facebook显著的数据优势--阻碍了其他公司提供新产品和服务的直接竞争。”
【译按： 原文 】
左翼的“垄断权力”专家马特-斯托勒(Matt Stoller)在去年10月发表的《纽约时报》专栏文章中，将脸书和谷歌描述为“坐拥公共话语权的全球垄断企业”（global monopolies sitting astride public discourse），并讲述了旨在削弱反垄断保护的两党政策和法律变革是如何赋予这两家科技巨头“对信息流的权力彻底集中化”的。他警告说，这种史无前例的整合，控制我们的话语权，接近引发“新闻界和民主的崩溃”。
【译按： 原文 】
令人惊讶的是看到民主党人在过去的24小时内证实了这种审查制度，就是私人公司有权做任何他们想要的。甚至连激进的自由市场自由主义者也不支持这种倾向企业的观点。即使是最热心的资本家也承认，拥有垄断或准垄断权力的公司有义务为公众利益行事，并需为是否这样做向公众负责。
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在欧盟，还是越来越多在美国，政界人士都在呼吁，要么以反垄断为由拆散脸书，要么将其作为公共事业进行监管，就像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和AT&T【电话公司】那样。在民主世界里，几乎没有人相信脸书只是一间普通公司，允许它不受约束地行使权力，不受任何形式约束。事实上，脸书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力量--比大多数甚至所有民族国家的政府都要强大--就是这种改革的主要障碍。
除此之外，脸书和推特都从联邦法律中获得了大量独特的法律利益，进一步否定了它们作为私营公司可以为所欲为的说法。就像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一样--由于享有法律规定的反垄断豁免权，因此受到国会的监管--这些社交媒体公司获得了非常有价值、特殊的法律利益，即《通信正派法》第230条，该条款使它们免于为在其平台上发布的内容承担任何责任，包括诽谤性材料或其他法律禁止的通信。
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可以宣称获得联邦法律如此大规模的独特法律豁免，然后同时宣称他们不承担任何公共利益的义务，不对任何人负责。这样的主张是一种专制的公司主义：同时允许科技巨头宣称法律赋予的特权和豁免，却同时坚持他们可以不受任何形式的约束。
还有就是推特和脸书联合起来封杀一家大报发布的内容的实际影响。理论上，人们确实还可以通过直接访问《纽约邮报》网站来阅读被压制的文章，但这些公司对我们的话语权的扼制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他们的审查相当于有效地压制了报道。
2018年，皮尤研究（Pew Research）发现，“大约三分之二的美国成年人（68%）在社交媒体网站上获取新闻。五分之一的人经常在那里获取新闻”。皮尤发现，脸书、谷歌、和推特的组合控制了大量美国人接收的信息。“脸书无疑是美国人最常用的新闻网站。大约十分之四的美国人（43%）在脸书上获取新闻。其次最常用的新闻网站是油管（YouTube）[谷歌旗下]，21%的人在那里获取新闻，其次是推特，占12%。”
【译按: 原文 】
虽然推特在用户数量上仍然不及脸书，但2019年的一份报告发现，“推特仍然是记者中最主要的社交网络，占83%。”因此，从推特上删掉一条新闻，会对决定和塑造新闻的人隐瞒，从而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
昨天的审查行动所带来的严重危险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就在总统大选前两个多星期，硅谷巨头们--它们的行业领袖和员工绝大多数都倾向于民主党候选人--采取了非常措施，阻止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美国选民，去接触据称为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报纸之一的重大揭露报导。
正如《纽约时报》在3月份一篇关于科技领袖的政治偏好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硅谷长期以来一直左倾【译注：原文是“倾向于蓝色” （leaned blue）】。" 大批科技高管，包括脸书的二把手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也在2016年公开支持希拉里-克林顿。若非属实，人们至少已经产生了一种看法，就是这些科技巨头正在利用他们对政治和选举相关信息的空前权力，防止传播有关他们所支持的总统候选人的负面报道。不管是什么，这既不民主，也不是什么值得欢呼的事情。
推特和脸书为证明这种审查制度合理所提供的理由，使人更加震惊，而不是减少。推特声称，《纽约邮报》的文章违反了其所谓的“黑客材料政策”，它说，该政策允许“对黑客材料进行评论或讨论，比如报道黑客材料的文章，但不包括材料本身或链接”；换句话说，推特允许链接到有关黑客材料的文章，但禁止“链接到黑客材料本身或图片”。
推特公司补充说，他们的政策“禁止使用我们的服务来传播未经授权获得的内容”，因为他们说，“不想允许推特被用来传播有可能是非法获得的材料，来激励黑客行为”。
但是，如果认真对待并始终如一地适用这一标准，将导致大量最重要和最有影响的新闻报道被禁入该平台。毕竟，大量的新闻报道是由消息来源向记者提供“未经授权获得的内容”，然后由记者发布的。
事实上，过去几十年中许多最著名和最重要的故事--五角大楼文件、维基解密的“附带谋杀”视频和战争日志、斯诺登的报告、巴拿马文件、我们去年报道的巴西档案馆的曝光--都是依靠发布消息来源提供的各种形式的“黑客材料”。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和波德斯塔（Podesta）的邮件也是如此，这些邮件暴露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腐败，并迫使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五名高官在2016年辞职。
有谁认为，科技巨头禁止访问的那些在新闻和政治领域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件是合理的，或说是在政治上健康的？从表面上看，这就是推特政策的要求。
对于这个问题，为什么推特没有阻止访问正在进行的《纽约时报》的文章、披露了特朗普总统的纳税申报内容？而未经授权披露税单是一种犯罪。为什么这些平台没有以“未经授权获得的内容”为由屏蔽现在臭名昭著的雷切尔-马多夫（Rachel Maddow）披露特朗普一份旧税单细节的片段链接？或者说，《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NBC新闻等几乎每天都有文章明确说明发布的是来源未经授权的信息：这怎么完全不属于推特昨天定义的禁止政策呢？
更糟糕的是，为什么推特的“黑客”政策完全适用于《纽约邮报》的报道？虽然《纽约邮报》关于这些邮件是如何获得的说法充其量是可疑的，但与上面提到的获奖新闻独家报道不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邮件是来自“黑客”的。
脸书打压的理由--它需要让它的“事实核查”（fact checking）合作伙伴在允许故事传播之前对其进行核实--带来了不同但同样令人震惊的危险。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的社交媒体公司凭什么能够胜任"事实核查"其他记者的工作？为什么脸书没有阻止来自各大媒体的无休止的通俄门阴谋论的狂欢，而这些阴谋论即使不是完全错误的，也完全无法证实？
我们真的希望脸书充当美国媒体和新闻业的某种超级编辑，在真正的媒体机构的记者和编辑团队批准发布之后，决定哪些信息适合美国公众阅读，哪些信息应该被隐藏起来吗？有人能声称脸书所谓的“事实核查”过程是以任何远观一致的方式应用的？因为他们经常未能压制来源简陋或表面不可靠的故事--比如说，斯蒂尔档案(Steele Dossier)和基于它的无尽文章？你甚至可以设想有一天，一个未经证实的阴谋论--由CIA或FBI泄露给《华盛顿邮报》或NBC新闻--在等待Facebook“事实核查”的过程中被压制吗？
推特并不反对黑客的资料，脸书也不反对来源可疑的故事。只有当这种报道激怒了强势的党派时，他们才会反对这种事情。当这些权力中心本身就在传播这类故事时，他们会继续自由地传播这类故事。
支持审查制度的情绪的核心总是有一个明显的谬误，那就是轻信、妄想，认为审查权只该被用来压制自己不喜欢的观点，而绝不会压制自己的观点。对这些科技巨头们如何运作只要做点粗略的历史回顾和了解，都会立即揭示出这种白日梦的愚蠢。
脸书并不是什么仁慈、善良、富有同情心的父母，也不是什么颠覆性的激进行为者，对我们的话语进行管制以保护弱者和边缘化的人，或者对强者的恶行起到高尚的制衡作用。他们几乎总要做正好相反的事情：保护权贵，以免不承认其权威的人破坏精英机构。
科技巨头们和所有公司一样，法律要求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股东价值最大化。他们总是要利用自己的权力来安抚那些他们认为掌握最大政治和经济权力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脸书几乎接受了以色列政府以“煽动”为由删除巴勒斯坦记者和活动家网页的所有请求，但几乎从不接受巴勒斯坦人删除以色列内容的请求。这也是脸书屏蔽和审查对美国不利的政府的原因，而非反之。他们要听从强权者的利益，而牺牲无权者的利益。想要增强他们的审查权，或者指望他们会利用审查权来达到任何其他目的，都是绝对疯狂的。
脸书和推特过去曾对极右翼声音的内容进行审查或删除账号。他们对左翼声音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它将永远是这样运作的：遭受这种沉默的将完全是边缘的声音，异议人士，和那些权力派别之外的人。主流政治和媒体的声音，以及美国政府及其盟友，将完全可以自由地传播阴谋论和虚假信息，而永远不会受到这些虚幻的“规则”的约束。
审查权，就像现在掌握审查权的科技巨头们一样，是维护现状的工具。互联网从一开始的承诺就是，它将成为解放的工具，平等主义（egalitarianism）的工具，允许那些没有金钱和权力的人在信息战中与最强大的政府和公司公平竞争。
但是，赋予企业霸主和不负责任的垄断者以监管和压制可以听到的声音的权力，更能彻底摧毁那保证和那潜力，这就等同于允许互联网被转化为强制和大规模监控的工具。
如能观察到今天那些碰巧喜欢这个结局而为之欢呼的人是短视的，就能悲惨地理解此案。唯一应该愿意生活在一个马克-扎克伯格、桑达尔-皮查伊、和杰夫-贝佐斯的扼住可以说啥听啥这种世界里的人，就是那些致力延续他们的权力并从他们的霸权中获益的人。
【马克-扎克伯格： 脸书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桑达尔-皮查伊: 现谷歌公司執行長兼董事長
杰夫-贝佐斯: 亞馬遜公司创始人及现任董事長兼CEO，也是华盛顿邮报大股东之一
】
其他所有人最终都将面临顺从或审查的选择，以不表达被禁观点来维持进入关键社交媒体平台的代价。唯一比脸书和推特昨天的行为更专制的，是那些普通人的心态：欢呼和感谢【社交媒体】长期以来就已掌握、并在昨天终于发动出来的权力和控制。
更新：美国东部时间2020年10月16日上午6点18分:
周四夜晚，推特宣布对其解决人们担忧的“黑客材料政策”所述政策进行修改--以及适用于《纽约邮报》文章的政策--将导致禁止基于黑客材料或其他“未经授权”被披露的关键报道。推特高层管理人员伟扎亚。加德（Vijaya Gadde）解释说，新规则现在规定，推特的政策不适用于新闻机构报道黑客材料的文章，而只适用于那些黑客材料“由黑客或与他们一起行动的人直接分享”的情况。此外，今后推特“将给推文贴上标签，以提供上下文，而不是阻止链接分享”。加德特别表示，这些改变是为了“解决人们的担忧，即可能会给记者、举报人和其他人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后果，这些后果有悖于推特服务于公众对话的宗旨。”
对于推特在这一特定案例中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规则将如何适用于未来的案例，我们仍然存在着严重的担忧，但这些变化是一种值得称道的回应努力，旨在将这一政策的危险降至最低，并缓解记者和倡导透明的人所提出的担忧。
联系作者：
Glenn Greenwald
glenn.greenwald@theintercept.com
@ggreenwald
译自： https://theintercept.com/2020/10/15/facebook-and-twitter-cross-a-line-far-more-dangerous-than-what-they-censor/
作者：格伦-格林沃尔德 (Glenn Greenwald)
成文：2020年10月15日下午4时52分。
【译注：作者完成本文于推特脸书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然后第三天上午因应推特的声明，更新声明附于文章后。】
《纽约邮报》是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报纸之一。它由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于1801年创办，现在只有三家美国报纸的发行量比它更大。自从1976年被传媒大亨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收购后，它就以右翼小报的耸人听闻著称--就像大多数默多克拥有的报纸一样，尽管它有一些真正的记者和编辑，也能作可靠新闻的报道。
周三上午，该报在封面上刊登了它所宣称的“大片”独家新闻：用它的话说是“实锤”证据，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声明显示了乔拜登的儿子亨特，拿他父亲的位置交易，确保当时的副总统给予乌克兰能源公司布里斯曼（Burisma)提供好处。而这家公司则每月支付5万美元让极不合格的亨特坐进董事会里。虽然拜登竞选团队否认曾经有过任何这样的会议或好处，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拜登的竞选团队和亨特都没有否认这些邮件的真实性。
《纽约邮报》将这一事件炒作成某种灾难性的炸弹其实是夸大了。如果这些邮件是真实的，是可以提供一些新的细节和佐证，但这个故事的大体轮廓早已为人所知：亨特每月从布里斯曼获得一笔非常大的报酬，同时他的父亲相当积极地利用美国政府的力量影响乌克兰的内部事务。
除了与布里斯曼有关的电子邮件外，《纽约邮报》还莫名其妙地刊登了几张亨特的照片。亨特曾公开地、值得称道地讲述了他过去与药物滥用战斗的情况，照片上的亨特似乎处于各种吸毒状态。发表这些照片没有任何可以想象的公众利益，也完全有理由不发表。
《纽约邮报》对这些文件是如何获得的解释只可说是离奇。他们声称亨特-拜登将装有邮件的笔记本电脑无限期地留在了一家维修店里，店主对邮件中透露的腐败现象感到震惊，把硬盘里的材料给了FBI，再给卢迪-朱立安尼（Rudy Giuliani）。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拜登紧跟了亨特对布里斯曼公司的任何承诺，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理由怀疑这些邮件不是真实的。而如果它们是真的，不可否认这至少增加了相关又有新闻价值的故事，涉及亨特-拜登拉关系在乌克兰的工作，以及他以父亲的名义和权力作为交易，而他父亲现在在进行2020年总统大选。
但是《纽约邮报》尽管年代悠久、有些实力和影响力，却撞到了两个远比它更强大的实体：脸书（Facebook）和推特（Twitter）。几乎立刻，在报道发表后，亲拜登的记者们对《纽约邮报》的报道营造了一种极度敌视和打压的氛围，明确表示任何记者哪怕是提到这篇报道，都会遭到轮番攻击。《纽约时报》记者玛姬-哈伯曼（Maggie Haberman）仅仅因为在推特上提到了这篇报道（同时指出了它的缺陷），就立刻遭到了诋毁，以至于她的名字和“MAGA Haberman”【MAGA哈伯曼，MAGA是特朗普竞选标语的简写：让美国再次伟大】这个短语在推特上成为热门话题。
（哈伯曼是个特朗普的隐藏的支持者这个说法很荒谬，原因有很多，包括她负责了无数《纽约时报》的头版对总统特朗普进行负面的报道；此外，2016年克林顿竞选活动认为哈伯曼是他们最喜爱的记者之一。）
这两家硅谷巨头看到了这种敌对的气氛后做出了反应。就在这篇报道上线两小时后，脸书就介入了。该公司派出了一位现在为脸书工作的终身民主党成员--安迪-斯通(Andy Stone)，他此前曾是民主党参议员芭芭拉-博克瑟(Barbara Boxer)和民主党国会竞选委员会等华府民主党工作的通讯员，他宣布脸书将“减少[这篇文章]在我们平台上的传播量” ：换句话说，就是在自己的算法上做手脚，压制用户讨论或分享这篇新闻文章的能力。这位民主党的终身官员并没有试图掩饰他对这篇文章的轻视，开始这审查公告时，他冷嘲热讽地指出：“我将刻意不链接到纽约邮报。”
【 译按： 推文 】
推特的打压力度远超脸书。他们完全禁止了所有用户分享《邮报》文章的能力--不仅是在他们的公开时间线上，甚至在私聊（Direct Message, 或DM）里也不行。
当天的早些时候，试图公开或私下链接到《纽约邮报》报道的用户都收到了一条诡秘信息，以“错误”为由拒绝。午后，推特更改了消息，告知用户不能发布该链接，因为推特判断其内容有"潜在危害"。
更令人吃惊的是，推特锁住了《纽约邮报》的推号，禁止该报全天发布任何内容，显然一直到周四上午，该报最后一条推特是在美国东部时间周三下午2点左右发布的。
【译按：10月25日仍未解封，纽约邮报10月16日报导说，推特要求纽约邮报删除六条推后才能解封。 推特链接 】
然后，在周四早上，邮报从同一份材料中发表了一篇后续文章，这篇文章详细地介绍了前副总统的儿子以其父之名与一家中国能源公司进行利润丰厚的交易努力。推特现在也禁止分享或发布该文章的链接。
总之，这两家硅谷巨头，几乎没怎么解释就联合起来阻止这篇文章的分享和传播。正如《洛杉矶时报》记者马特-皮尔斯（Matt Pearce）所说：“Facebook限制传播有点像： 一家拥有送报卡车的公司因为不喜欢一篇报道而决定不开车了。卡车公司编辑报纸吗？很显然，它现在就这么干了。”
【译按： 推文 】
第一修正案的言论自由权不适用于这些问题，这是不言而喻的。这项宪法保障限制的是政府的行为，而不是脸书和推特这样的私人公司。
但轻描淡写地指出这一点，并无法触及这个风波的解决。巨头公司的行为符合宪法，并不意味着它们是良性的。
国家审查并非唯一的审查。私营公司对言论和思想的压制，尤其在互联网时代，可能同样危险，后果同样严重。想象一下，如果这两家硅谷巨头与谷歌联合宣布：从今以后，我们将禁止一切批评特朗普总统以及共和党的内容，但将积极推动对乔-拜登和民主党的批评。
有没有人会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一条旨意会构成危险的公司审查制度？民主党人会不会对这样的政策简单地以激进的自由主义为由做出回应，即推脱说私营公司有权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提出这个问题就等于回答了这个问题。
首先，推特，尤其是脸书不是普通的公司。脸书不仅拥有其庞大的社交媒体平台，还拥有其吞并了的其他关键通信服务，如 Instagram 和 WhatsApp ，如果不算是最强大的公司，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公司之一。6月，众议院反垄断、商业和行政法司法小组委员会对脸书和其他三家公司--谷歌、亚马逊、和苹果--的综合实力展开调查，然后就在上周发布了一份全面的报告，正如 Ars Technica 解释的那样，报告发现：
脸书直接“拥有社交网络市场的垄断力量”，而且这种力量“根深蒂固，不太可能被任何其它竞争压力侵蚀”，因为有“高壁垒才能进入--这包括强大的网络效应、高转换成本，以及Facebook显著的数据优势--阻碍了其他公司提供新产品和服务的直接竞争。”
【译按： 原文 】
左翼的“垄断权力”专家马特-斯托勒(Matt Stoller)在去年10月发表的《纽约时报》专栏文章中，将脸书和谷歌描述为“坐拥公共话语权的全球垄断企业”（global monopolies sitting astride public discourse），并讲述了旨在削弱反垄断保护的两党政策和法律变革是如何赋予这两家科技巨头“对信息流的权力彻底集中化”的。他警告说，这种史无前例的整合，控制我们的话语权，接近引发“新闻界和民主的崩溃”。
【译按： 原文 】
令人惊讶的是看到民主党人在过去的24小时内证实了这种审查制度，就是私人公司有权做任何他们想要的。甚至连激进的自由市场自由主义者也不支持这种倾向企业的观点。即使是最热心的资本家也承认，拥有垄断或准垄断权力的公司有义务为公众利益行事，并需为是否这样做向公众负责。
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在欧盟，还是越来越多在美国，政界人士都在呼吁，要么以反垄断为由拆散脸书，要么将其作为公共事业进行监管，就像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和AT&T【电话公司】那样。在民主世界里，几乎没有人相信脸书只是一间普通公司，允许它不受约束地行使权力，不受任何形式约束。事实上，脸书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力量--比大多数甚至所有民族国家的政府都要强大--就是这种改革的主要障碍。
除此之外，脸书和推特都从联邦法律中获得了大量独特的法律利益，进一步否定了它们作为私营公司可以为所欲为的说法。就像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一样--由于享有法律规定的反垄断豁免权，因此受到国会的监管--这些社交媒体公司获得了非常有价值、特殊的法律利益，即《通信正派法》第230条，该条款使它们免于为在其平台上发布的内容承担任何责任，包括诽谤性材料或其他法律禁止的通信。
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可以宣称获得联邦法律如此大规模的独特法律豁免，然后同时宣称他们不承担任何公共利益的义务，不对任何人负责。这样的主张是一种专制的公司主义：同时允许科技巨头宣称法律赋予的特权和豁免，却同时坚持他们可以不受任何形式的约束。
还有就是推特和脸书联合起来封杀一家大报发布的内容的实际影响。理论上，人们确实还可以通过直接访问《纽约邮报》网站来阅读被压制的文章，但这些公司对我们的话语权的扼制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他们的审查相当于有效地压制了报道。
2018年，皮尤研究（Pew Research）发现，“大约三分之二的美国成年人（68%）在社交媒体网站上获取新闻。五分之一的人经常在那里获取新闻”。皮尤发现，脸书、谷歌、和推特的组合控制了大量美国人接收的信息。“脸书无疑是美国人最常用的新闻网站。大约十分之四的美国人（43%）在脸书上获取新闻。其次最常用的新闻网站是油管（YouTube）[谷歌旗下]，21%的人在那里获取新闻，其次是推特，占12%。”
【译按: 原文 】
虽然推特在用户数量上仍然不及脸书，但2019年的一份报告发现，“推特仍然是记者中最主要的社交网络，占83%。”因此，从推特上删掉一条新闻，会对决定和塑造新闻的人隐瞒，从而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
昨天的审查行动所带来的严重危险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就在总统大选前两个多星期，硅谷巨头们--它们的行业领袖和员工绝大多数都倾向于民主党候选人--采取了非常措施，阻止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美国选民，去接触据称为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报纸之一的重大揭露报导。
正如《纽约时报》在3月份一篇关于科技领袖的政治偏好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硅谷长期以来一直左倾【译注：原文是“倾向于蓝色” （leaned blue）】。" 大批科技高管，包括脸书的二把手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也在2016年公开支持希拉里-克林顿。若非属实，人们至少已经产生了一种看法，就是这些科技巨头正在利用他们对政治和选举相关信息的空前权力，防止传播有关他们所支持的总统候选人的负面报道。不管是什么，这既不民主，也不是什么值得欢呼的事情。
推特和脸书为证明这种审查制度合理所提供的理由，使人更加震惊，而不是减少。推特声称，《纽约邮报》的文章违反了其所谓的“黑客材料政策”，它说，该政策允许“对黑客材料进行评论或讨论，比如报道黑客材料的文章，但不包括材料本身或链接”；换句话说，推特允许链接到有关黑客材料的文章，但禁止“链接到黑客材料本身或图片”。
推特公司补充说，他们的政策“禁止使用我们的服务来传播未经授权获得的内容”，因为他们说，“不想允许推特被用来传播有可能是非法获得的材料，来激励黑客行为”。
但是，如果认真对待并始终如一地适用这一标准，将导致大量最重要和最有影响的新闻报道被禁入该平台。毕竟，大量的新闻报道是由消息来源向记者提供“未经授权获得的内容”，然后由记者发布的。
事实上，过去几十年中许多最著名和最重要的故事--五角大楼文件、维基解密的“附带谋杀”视频和战争日志、斯诺登的报告、巴拿马文件、我们去年报道的巴西档案馆的曝光--都是依靠发布消息来源提供的各种形式的“黑客材料”。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和波德斯塔（Podesta）的邮件也是如此，这些邮件暴露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腐败，并迫使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五名高官在2016年辞职。
有谁认为，科技巨头禁止访问的那些在新闻和政治领域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件是合理的，或说是在政治上健康的？从表面上看，这就是推特政策的要求。
对于这个问题，为什么推特没有阻止访问正在进行的《纽约时报》的文章、披露了特朗普总统的纳税申报内容？而未经授权披露税单是一种犯罪。为什么这些平台没有以“未经授权获得的内容”为由屏蔽现在臭名昭著的雷切尔-马多夫（Rachel Maddow）披露特朗普一份旧税单细节的片段链接？或者说，《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NBC新闻等几乎每天都有文章明确说明发布的是来源未经授权的信息：这怎么完全不属于推特昨天定义的禁止政策呢？
更糟糕的是，为什么推特的“黑客”政策完全适用于《纽约邮报》的报道？虽然《纽约邮报》关于这些邮件是如何获得的说法充其量是可疑的，但与上面提到的获奖新闻独家报道不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邮件是来自“黑客”的。
脸书打压的理由--它需要让它的“事实核查”（fact checking）合作伙伴在允许故事传播之前对其进行核实--带来了不同但同样令人震惊的危险。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的社交媒体公司凭什么能够胜任"事实核查"其他记者的工作？为什么脸书没有阻止来自各大媒体的无休止的通俄门阴谋论的狂欢，而这些阴谋论即使不是完全错误的，也完全无法证实？
我们真的希望脸书充当美国媒体和新闻业的某种超级编辑，在真正的媒体机构的记者和编辑团队批准发布之后，决定哪些信息适合美国公众阅读，哪些信息应该被隐藏起来吗？有人能声称脸书所谓的“事实核查”过程是以任何远观一致的方式应用的？因为他们经常未能压制来源简陋或表面不可靠的故事--比如说，斯蒂尔档案(Steele Dossier)和基于它的无尽文章？你甚至可以设想有一天，一个未经证实的阴谋论--由CIA或FBI泄露给《华盛顿邮报》或NBC新闻--在等待Facebook“事实核查”的过程中被压制吗？
推特并不反对黑客的资料，脸书也不反对来源可疑的故事。只有当这种报道激怒了强势的党派时，他们才会反对这种事情。当这些权力中心本身就在传播这类故事时，他们会继续自由地传播这类故事。
支持审查制度的情绪的核心总是有一个明显的谬误，那就是轻信、妄想，认为审查权只该被用来压制自己不喜欢的观点，而绝不会压制自己的观点。对这些科技巨头们如何运作只要做点粗略的历史回顾和了解，都会立即揭示出这种白日梦的愚蠢。
脸书并不是什么仁慈、善良、富有同情心的父母，也不是什么颠覆性的激进行为者，对我们的话语进行管制以保护弱者和边缘化的人，或者对强者的恶行起到高尚的制衡作用。他们几乎总要做正好相反的事情：保护权贵，以免不承认其权威的人破坏精英机构。
科技巨头们和所有公司一样，法律要求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股东价值最大化。他们总是要利用自己的权力来安抚那些他们认为掌握最大政治和经济权力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脸书几乎接受了以色列政府以“煽动”为由删除巴勒斯坦记者和活动家网页的所有请求，但几乎从不接受巴勒斯坦人删除以色列内容的请求。这也是脸书屏蔽和审查对美国不利的政府的原因，而非反之。他们要听从强权者的利益，而牺牲无权者的利益。想要增强他们的审查权，或者指望他们会利用审查权来达到任何其他目的，都是绝对疯狂的。
脸书和推特过去曾对极右翼声音的内容进行审查或删除账号。他们对左翼声音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它将永远是这样运作的：遭受这种沉默的将完全是边缘的声音，异议人士，和那些权力派别之外的人。主流政治和媒体的声音，以及美国政府及其盟友，将完全可以自由地传播阴谋论和虚假信息，而永远不会受到这些虚幻的“规则”的约束。
审查权，就像现在掌握审查权的科技巨头们一样，是维护现状的工具。互联网从一开始的承诺就是，它将成为解放的工具，平等主义（egalitarianism）的工具，允许那些没有金钱和权力的人在信息战中与最强大的政府和公司公平竞争。
但是，赋予企业霸主和不负责任的垄断者以监管和压制可以听到的声音的权力，更能彻底摧毁那保证和那潜力，这就等同于允许互联网被转化为强制和大规模监控的工具。
如能观察到今天那些碰巧喜欢这个结局而为之欢呼的人是短视的，就能悲惨地理解此案。唯一应该愿意生活在一个马克-扎克伯格、桑达尔-皮查伊、和杰夫-贝佐斯的扼住可以说啥听啥这种世界里的人，就是那些致力延续他们的权力并从他们的霸权中获益的人。
【马克-扎克伯格： 脸书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桑达尔-皮查伊: 现谷歌公司執行長兼董事長
杰夫-贝佐斯: 亞馬遜公司创始人及现任董事長兼CEO，也是华盛顿邮报大股东之一
】
其他所有人最终都将面临顺从或审查的选择，以不表达被禁观点来维持进入关键社交媒体平台的代价。唯一比脸书和推特昨天的行为更专制的，是那些普通人的心态：欢呼和感谢【社交媒体】长期以来就已掌握、并在昨天终于发动出来的权力和控制。
更新：美国东部时间2020年10月16日上午6点18分:
周四夜晚，推特宣布对其解决人们担忧的“黑客材料政策”所述政策进行修改--以及适用于《纽约邮报》文章的政策--将导致禁止基于黑客材料或其他“未经授权”被披露的关键报道。推特高层管理人员伟扎亚。加德（Vijaya Gadde）解释说，新规则现在规定，推特的政策不适用于新闻机构报道黑客材料的文章，而只适用于那些黑客材料“由黑客或与他们一起行动的人直接分享”的情况。此外，今后推特“将给推文贴上标签，以提供上下文，而不是阻止链接分享”。加德特别表示，这些改变是为了“解决人们的担忧，即可能会给记者、举报人和其他人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后果，这些后果有悖于推特服务于公众对话的宗旨。”
对于推特在这一特定案例中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规则将如何适用于未来的案例，我们仍然存在着严重的担忧，但这些变化是一种值得称道的回应努力，旨在将这一政策的危险降至最低，并缓解记者和倡导透明的人所提出的担忧。
联系作者：
Glenn Greenwald
glenn.greenwald@theintercept.com
@ggreenw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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